送 钱 花
李晨亮
空巢期间，是孤独抑郁，还是乐在其中？有老人瘫痪在床后悔余生，有人老后守财如命纷争四起，自古忠孝两难全，不负如来不负卿。银杏染黄，寒风挟树叶悠悠。田埂上，一个精瘦的人踩着自行车，飞驰而过，还与人打着招呼，这骑车技术娴熟呢！不瞒大家说，他就是“送钱花”，吹拉弹唱样样行，文明讲究插曲多。从背影上看，绝对很难看出他是一个72岁的老者，70多岁会把自行车踩得这样溜圆如飞吗？就是在滚滚车流中，也可看到他一溜烟顺流而去，哇，可以说这个老者激情四射，也可以说这个家伙一点不低调。是褒是贬，你自己去拿捏吧！呵呵，二胡斜挂肩上，头发长长，还来个中分，时不时还洒脱地用手去捋两下......“头发”是他花50元染了的，本来，70多岁了，还染啥发嘛，他认为钱不花，亏大家，大家都不花，那理发店不倒闭吗？这想法与绝大多数老人大不一样吧？送钱上门，染发有理。这个“送钱花”说得头头是道呢！这次，他是去乡村约见“杨笛子”的，沫溪河边，一人坐着扯二胡，一人站着吹笛子。这个“杨笛子”早些年虽在厂里打过工，但工期短，加上档案资料丢失，故退休工资极少。还没有吹到两小时，突然，电话铃声响了，“送钱花”一改平时呵呵呵的笑脸，对“杨笛子”说声对不起，称有书画界朋友专程从乐山赶下来了，他要急赶回去。“杨笛子”正吹得兴起，一时被“送钱花”的电话铃声打断，就不高兴，这下听说“送钱花”马上要走，更是急了，差点吼起来：“扯球蛋得很，你早点说嘛，吹个曲子还没有两段，提起裤儿就跑......”“送钱花”不理这套，有的是对付的招术，右手一招，把街对面的秃顶餐馆老板喊了过来，从口袋里掏出50元钱给他，说中午把“杨笛子”的招待办了。话一说完，就不由分说，骑上自行车便飞奔而去，留下一脸愕然、极度不满的“杨笛子”。各有各的难处，“送钱花”交的朋友多，他讲究文明，提倡和谐，各路来人邀约唱歌的、打牌的......他都不愿得罪，这样他去应酬就搞得有些手慌脚乱了。其实，这“送钱花”的名头来源多着呢，有一次，在老房茶馆里，逢到一个光头男脸色凝重地说今天没有包到工程自己负债100多万，“送钱花”听着听着，同情心就油然而生，忙从口袋里掏出100元，当众要塞给光头男。光头男坚决不收，弃钱而去，边走边嚷嚷：“你眼闭了么耳朵长了疤吗？我还没穷到当叫花子的地步哟。”唉，也难怪出现这些尴尬的场面，“送钱花”骑着一辆破旧自行车，衣服陈旧，脸形瘦削，本身就给人感觉刚脱了贫，还想去帮扶别人？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坏心眼，说白了搞艺术的人心血来潮的时候多。古道热肠，有时难免热脸碰到冷屁股！为啥叫“送钱花”？大家认为主要还是他打牌十打九输输得次数多。有一天中午，他正坐在山庄的一只长凳上扯二胡，一位五十多岁的女士老远就喊他“送钱花”、“送钱花”，又戏谑般地哈哈大笑。“送钱花”并不生气，呵呵应答了事。其余的人很吃惊，原来他的名号还传得远呢！之后不久，他接了一通电话，抬起屁股就飞快走了。第二天凌晨6点过，我点开微信，手机弹出了两个红包。我以为是“送钱花”昨晚打牌终于赢了，他发来小红包送上成功的喜悦。结果，点开一看，不是几角几元，而是一个100元，一个50元。我料想他昨晚打牌又输了。果然，打电话过去问，他点错了对象，我急忙把150元退还给了他！屡战屡败，越挫越勇。这周末，8点过，他居然骑上电瓶车，在寒风中长驱一个多小时，去乐山城找“何老三”扯贰柒拾。中午，“何老三”请客，以轻伤不下火线为由，在外面买了8个馒头，人手两个，边啃馒头边血战到底。结果，还是不出所料，“送钱花”输了，输得无脾气，打到下午5点过，各自分散。现在绝大多数男性在退休后都要打打牌，娱乐娱乐，时间长短不论，但能做到屡战屡败，屡败屡战的不多，尤其是败而不怒，败而不气的更少，可以说微乎其微哟！你看，有老年人为输钱口角不断，有人拍得牌桌啪啪响，有人掀翻桌子，也有人抓扯在一起……这牌打得，没一点意思了，娱乐为上，健康为本，“送钱花”看的多了，打牌的心也就慢慢冷却，还是少打、不打的好哇！年终，歌唱团载歌载舞结束之后，“送钱花”提上二胡就想溜，结果被团长扭住胳膊，挣脱不得。打牌的高潮部分还没有开始呢！“送钱花”脑筋急转弯，借上厕所之机，像“猴”急跳墙般利索，三下五去二跑掉了。这次，他不愿打牌的主要原因在于，好几个烟枪凑在一屋打牌，烟雾缭绕，对不吸烟的人来说，就是生不如死般的活受罪！看来，这次他自己编了一个小品上台表演，小品末尾专门用“送钱花”教育人，喊打小牌，少打牌，不吸烟，莫气恼！巴巴掌声刚过，一切又回归过去，小品教育效果为0啦！世上多奇人，社会无全人，智者少，凡人多。“送钱花”和你我一样，是一个普通的人，只是活得洒脱，通透！自然烦恼就少了，病也就少了。人尽其才，物尽其用。你看，“送钱花”送钱送得乐呵呵，还主动捐献了自己的人体器官。在2021年4月获取“中国人体器官捐献志愿登记证书”，生前把自己也捐献了出去，这，你说，意外不？值得点赞吗？江山如此多娇。“能活在昨天的明天，今天又赚了，感恩时代。”“谢谢你，早安。”凌晨，打开微信，这老者的口头禅呼之即来了。“送钱花”，是你我的明天吗？
